第11章
他想着,阮罂到哪了?一路平安吗?今晚,入驻哪间饭馆?绘制的地图,上面的标示够精准吗?她会不会迷路?
眼角,瞅见搁在桌脚的幸运荷包,又瞥见地上,考篮里阮罂准备的糕点。司徒剑沧推开纸卷,取出红豆糕,咀嚼,吞下。好饿,又拿出绿豆饼啃,吃得沈默专注,像是渴望尝出这糕点隐藏的任何可能。
为什么亲手为他准备吃食?
难道真的只因为不想欠人情?
目光又回到褐色桌面,看着看着,褐色桌面变成黄褐色沙漠,咀嚼的动作慢下来,沙漠风沙滚滚,热气渺渺,那紫色身影,若隐若现……以后就看不到她了,以后再看不到她了,她去了很远地方……
阮罂双目一凛,仿佛在那空虚荒野间,看见一双寒星似的眼眸。那眼睛的主人,聪明睿智,是她明灯。
阮罂牙一咬。“驾!”她掉转马身,往回驰。
第四章
恨她!
于此同时,考场中,处在小小的号舍里,司徒剑沧,强烈地,憎恨阮罂!
正是这念头,打乱思绪,他没办法安心应试。
从昨日清晨,看见阮罂撤去他包袱中寒酸的吃食,为他备糕点。当他打开手心,看见她绣的幸运荷包……
是从那刻起,他生病了。他困这里,坐不住,该将试题写好,也清楚该这么做,却无心下笔,然后一直想着两个字——如果。他发疯地想,不受控制地想,明知不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想着如果——
如果跟阮罂去西域,如果撇下考取状元的念头,如果就抛下过去、抛下义务,抛下他的责任,就任性地随她浪迹天涯,同阮罂朝夕相处,陪她冒险。
他表情阴郁,盘坐在地。矮桌上,摆放试卷、文房四宝。这两天,食宿在此,作文在此。没顶棚,要落雨、落雪,都得忍耐。地上,大考篮,笔墨纸砚全在其中了。烛光,映在雪色纸上,袅袅地摇曳。
司徒剑沧盯着考卷,右手握着笔,左手按纸,双目盯着试题,却走神了。
跟昨日相同,窒碍难书,就好像在一天之间,老天收走他的才华与聪敏,他引以为傲的作文能力,凭空消失。
盯住雪色纸张,看着看着,字消失,塞外风光跃然纸上,有一佳人,纵马驰骋,黑发如瀑,紫色锦袍飞扬,那雪色皮肤……
黑色眼睛黯下了,他心神不宁,没办法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