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声山色

张咏道：“而今唐小米已死，唐大米虽然逃走，但他不一定知道官府已经查到了这里。来人，多派些人守在四周，只要有人进这处宅子，一律抓起来送去县署。”

那男子这才简短地答道：“我娘亲病了，家里急需用钱。”却依旧不肯出声求饶。

出来唐家，郭震见城门不远处有一处水果摊子，便走过去打听，问摊主是否有见过武官打扮的人出入这一带。

张咏道：“白头翁是为利益才绑架贩卖人口，而失踪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少年郎，能有什么秘密让他不惜动刑拷问？”一时也想不明白，道，“先去锦官城抄了唐小米那处窝点再说。”

王昌懿闻言大为惊叹，忙道：“那好，这些钱你先拿去，等于是我预先支付的工钱。等你娘亲病好了，你再来我这里，专门帮我印制交子，如何？”

锦官城原是蜀汉所设公营织锦作坊，靠近锦江，号称“锦里”，传说于此处濯锦，其纹分明，能令锦色更为鲜洁。左思《蜀都赋》有云：“贝锦斐成，濯色江波。”由于蜀锦驰名中外，锦官城亦成为成都的代称。唐代大诗人杜甫曾在锦官城东南面建草堂定居，有《春夜喜雨》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又有《锦江写望》诗云：“蜀江波影碧悠悠，四望烟花匝郡楼。不会人家多少锦，春来尽挂树梢头。”生动地描写了锦绣如云的情形。

那男子傲然道：“那张交子虽是假的，却是我的手艺，我以手艺换钱，不算白拿。”

这一带是官方及民间织锦匠聚集处，织布机日夜哗哗作响。虽然吵闹，但人们要么在家中织锦，要么在江边濯锦，甚少去别处。白头翁选择这一带作为据点，可谓十分有眼力。

郭震点点头，道：“而今那蒙舍后人竟堕落到靠贩卖人口牟利，将地洞改作了囚禁女子之所。”

被林剑闹了一番，不悦之气自去，二位同窗好友相视而笑。王昌懿道：“你我自幼相识，二十年的友谊，何必为了旁人旁事而伤了手足之情？”

张咏忽然问道：“为什么是囚禁女子之所？失踪的有男有女，少女占了多数，可也有不少少年，为何郭老弟只说囚禁女子之所？”

王昌懿叫道：“喂，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道：“林剑。”瞬间便已跑远。

郭震一愣，随即答道：“根据卓梦娘的证词，她只在那地方见过女子，从未见过少年。我说得顺口了，一直这么说，竟没有想过内中情由。”

王昌懿“嘿嘿”两声，道：“你刚才拿着一张假交子来兑现，不也是白拿我的钱吗？”

一路打听寻来唐小米家，恰好位于笮桥门附近，交通极为便利。

那男子迟疑道：“我不能白拿你的钱。”

侍从邹容先率人冲进去，内里空无一人。但里面有间屋子用土砖加厚了两层不说，还钉死了窗户，用被子蒙住。屋子的墙上则钉有铁环、镣铐之类的刑具，显然是用来临时囚禁失踪者的。

王昌懿听说，便命人取了一些钱出来，铁钱、银钱都有，交给那男子道：“你先拿去给你娘亲治病。”

那男子这才接了钱，道了一声谢，转身便往外跑去。

张咏道：“那么那些失踪的少年去了哪里？”

王昌懿笑道：“你这手艺，怕是成都无人能及，当然是真的了。”

郭震道：“昨晚孙辟告诉我，说卓梦娘提到有一个地方有不少房间，总有男子凄厉的惨叫声传出，似是在被人用刑拷问。那些被拷打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些失踪少年？”

那男子颇为惊喜，问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