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声山色
郭震道：“这一点，我们也有讨论过，白头翁转与官兵结盟，应该主要不是为了寻找靠山，而是要寻到一条出蜀通道。”
这似乎也对不上。如果张嶙杀了乌忘我，投其入枯井后，该立即返回军营，以免旁人起疑，为何他一夜未归呢？果真是他杀人，他杀人后又去了哪里？
景倩道：“是了，蜀地战乱未平，出川入川道路封锁，没有官兵的支持，人是运不出去的。”心中疑问既解，转过头来，嫣然一笑。
军士摇头道：“小的没看见，不过清晨鸡鸣后，小的交接班回帐睡觉去了，张将军大概是那以后回来的。”
景倩道：“这白头翁绑架少男少女已有些年头，官府竟丝毫没有觉察吗？”
孙辟道：“他刚回来不久，张知府便派人叫他去治病了，说是他上次开的药很有效。”又告道，“按照拟定的名单，李畋分配去了郫县大云寺<a id="ch3-back" href="#ch3"><sup>[3]</sup></a>，说他在那里见到了孙知微。”
郭震道：“以前失踪的人口不多，又分散成都府各地，且多在乡下。家眷报案后，当地保长敷衍地寻找一番，没有结果，便以私奔、被野兽所食、失足掉落山崖之类的借口结了案。”
郭震回来孙府，孙辟、王昌懿、任介三人都在，只是不见李畋，便问道：“李畋人呢？”
景倩道：“看起来白头翁也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所以才能这么多年不曾败露。可他为何突然开始如此频繁作案，还放出白头翁食人的谣言做掩饰？”
郭震道：“再除掉昌懿你家的庄园，以及师妹的景园，那么今日只需重点查找苏家了。”
郭震道：“这么多？”任介道：“当今皇帝好佛家、道家那些，他还是晋王时，专门组建商队贩卖货物，以所获巨利修建了一座恢宏的道观，即位后又花费巨资修建开宝寺木塔。唉，实话说，也不知圣上到底好哪套，算是佛道都好吧。”
王昌懿笑道：“幸亏叫上了师妹，不然得白跑多少冤枉路。”
又议及可能与白头翁党有关联的寺观，任介道：“这是我从柳青那里拿到的名单，自五月官兵入城，先后有十六名高僧、道长成为王继恩的座上宾……”
景倩道：“只要二位师兄不嫌我碍事就好。”
余乐只得道：“也好。”见天色不早，便与郭震各自分手回家。
郭震道：“一是白头翁想借乱世发财。成都不但人口众多，而且有许多临时避乱入城的难民，即使失踪，也不会有人正经追查，是极好的下手对象；二来我们认为白头翁自认为有了官兵做靠山，便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郭震道：“不行。张嶙不是普通人，而今他领军在外，一旦知道官府已经怀疑是他杀了乌忘我，怕会生出兵变。”
景倩道：“白头翁之前都是自己把持生意，他这次选择与官兵勾结，虽有了强大的靠山，但官兵亦是虎狼之辈，贪婪成性，想来白头翁要被分去不少利润。而且知道的人更多，风险更大，似乎不是上策。”
余乐道：“既然乌忘我一案与张知府无干，不如我将张嶙有重大嫌疑一事如实禀报，请他出面，带人进军营搜查张嶙住所，定当有所发现。”
孙辟道：“据说来了两三个月了，他应慈云大师之邀，在为大云寺作新殿壁画。”
王昌懿嚷道：“师妹可别冤枉我，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斜眼瞪了郭震一眼，道，“谁敢嫌弃师妹，我第一个饶不过他。”
郭震听了很是惊讶，道：“我听说孙先生一直隐居在青城山，何时来了成都？”
景倩微微一笑，心绪明显好转，又追问白头翁案细节详情，郭震均如实告知。
郫县是昔日望帝杜宇称帝定都之处，历史比成都还要悠远。孙知微则是民间名士，出身农家，相貌野俗，却天资颖悟，工书善画。善画道释人物，用笔放逸，不蹈袭前人笔墨畦畛。其人长年隐居山中，清净寡欲，飘飘然真神仙中人，在蜀地名气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