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死朝暮
起身穿好衣衫,拍了拍余乐肩头,道:“放心,我派了人到石家暗中监视石颂,一旦他跟勾平接头,我们会知道的。不过郭震这小子也着实有几分能耐,竟然瞬间便怀疑到官府头上。”
余乐道:“那么张知府如何能肯定,是王将军在宴席上告诉了郭知府他即将被召回的消息?”
余乐道:“那么下官……”
余乐这才恍然大悟,道:“张知府是想蒙蔽石颂,让他误以为他自己已经蒙混过关,好让他自己露出马脚,再追查勾平下落?”
郭震本早欲离开,只是张咏不断朝他使眼色,似有要事,这才不得已留了下来,闻言忙道:“不敢当,张知府有话只管问。”
张咏点点头,道:“石颂身为狱长,所管牢狱有囚犯出逃,无论如何他都有责任。按照律法,他会因此被免职。勾平既能让石颂甘心失去这份俸禄,必定是许以高价,让石氏家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张咏这才转过身来,道:“郭公子,劳你久候,我有一事请教。”
然勾平被捕后已被弓手搜身,身无长物,没有能贿赂打动石颂的价码。但勾平作案多年,应该积蓄了不少钱财,私藏在某处。他一定当面许诺石颂,若是放他出去,必以重物酬谢。如此,勾平一定还会再与石颂见面。
余乐见张咏没有发话,也不便阻拦,只上前禀道:“下官这就去县狱调查当值的长吏。”
一路赶来孙府,倒是如东城客栈店家所言,孙辟、李畋包括那重病少女均在孙府内。
张咏摆手道:“不必了。我已经知道是谁,是狱长石颂。昨晚我们在北城操办公事时,他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我,称已将所有人手调来帮忙。我当时就起了疑心。今日再听说勾平越狱潜逃,毫无疑问就是石颂暗中作怪了。”
郭震道:“张知府有命,敢不遵从。”行了一礼,就此退了出去。
自蜀地入宋,历任成都长官包括成都、华阳二县县令,都是皇帝亲自挑选任命,是皇帝心腹。朝廷派其来蜀地,不需要什么治才治绩,只要如数上缴赋税、不出乱子便是大功一件。因而成都法律粗疏,长官忙着贪污自肥,下属胥吏差役亦是上行下效,对待公务敷衍了事,以往自身腰包揽财为第一要务,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石颂是华阳本地人,尚不知道新任知府厉害,又凑巧遇到张咏昨晚召集所有人手到北城办事,他稍微冒一点点险,便能解决一辈子生计,所失最多不过区区小官,何乐而不为呢?
张咏又道:“流言害人!明日你便将实情公开,免得民众私下揣测,又生出事端来。”余乐道:“遵命。”
余乐道:“可勾平是个杀人如麻的罪犯,一旦逃出牢笼,多半会就此远走高飞,还会取了财物回来交给石颂吗?”
余乐这才恍然大悟,对张咏之机敏更是佩服不已。
张咏笑道:“盗亦有道。勾平是个江洋大盗,心狠手辣不假,可他如果连‘守信’二字都做不到,以后就没法在江湖上再混了。再说了,石颂又不是傻子,他一定有办法令勾平履行承诺。”
张咏道:“从开封到成都三千七百里,其中凤翔<a id="ch5-back" href="#ch5"><sup>[5]</sup></a>至绵州一千九百里,为天下驿路中之最艰苦一段。朝廷驿传<a id="ch6-back" href="#ch6"><sup>[6]</sup></a>,从成都到开封,最快也要二十日。王继恩是五月丁巳日攻下成都,当日向朝廷发出捷报。朝廷收报是二十日后,我人在场。三日后,朝廷派出使者,日夜兼程赶往成都犒军,而王继恩邀请前任知府郭载到军中赴宴,正好是使者预计乘驿抵达成都的次日。”
正好华阳知县谢涛和成都知县吴举匆匆赶进来禀事,张咏便笑道:“公务缠身,实在不好意思。天色不早,郭公子先请回,改日我再约你。”
余乐不解地问道:“张知府既已猜到石颂牵涉其中,为何……”
郭震道:“这个……”似是颇有难言之隐。
张咏笑道:“为何不立即逮捕他审问,还要派你追查此案?两个原因,一来想看看你查案的本事,二来犯人跑了,不派人调查说不过去。”
张咏道:“前几年郭公子曾到开封诣阙,称蜀地将有乱起,敢问郭公子是如何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