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昭阳日影

李畋道：“上次王记挤兑铁钱事件，听说也是王继恩派人散布的谣言，目的是要搞垮昌懿。”

孙辟“啊”了一声，道：“这一定就是失踪的少年之一了。”

孙辟道：“那时王继恩以为是昌懿派人杀了乌忘我，恨其入骨，可他表面又答应了张知府以乌氏畏罪自杀结案，不能明里对付昌懿，便暗中玩起了阴招。”

郭震便拔开铁闩，打开第一扇门。那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甚是诡异，左半边布置如女子香闺，有床有帐有案有镜。右半边则是阴气森森，摆有各种刑具。一名男子被铁链反吊在梁下，只穿着裤子，裸露的上半身尽是鞭子抽打的伤痕。他听到有人进来，勉力抬起头来，看其模样十分年轻，年纪应该还不到十八岁。

孙辟见好友意兴萧索，总是半死不活地躲在房中，不肯出门，便召李畋等人到家中，置了一桌酒席，强行将郭震拖出来，告道：“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找点事做。”

孙辟忙上去扯开郭震，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郭震饮了几杯热酒，精神好了许多，也觉得不能再这样混日子，问道：“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郭震道：“快说，她人在哪里？”用劲极大，竟带得铁链“哗哗”作响，那少年愈发大声求饶起来。

孙辟道：“得想个法子治治王继恩。”

然知情者对此案仍有很深的疑问。张嶙不惜冒着株连家族的危险举兵叛宋，多半事先已经得到风声，知道白头翁案有败露的可能，遂干脆铤而走险。张嶙既然知晓，玉局观观主葵因必然也已经知道，所以她才将手下人打发逃走。那么她为什么自己不逃？那些手下又逃去了哪里？

孙辟道：“你认得这个人？”

从玉局观回来后，郭震大病了一场，烧得昏昏沉沉，人事不知。景倩听说后，特意赶来探望。孙辟、李畋等人宽慰了师妹几句，便退出房外。

那中年男子被锁在一个大铁笼中，一见有人进来，立即如受惊般缩到一角。

景倩坐在榻边，凝视着师兄清瘦俊朗的面容，竟有些痴了。呆了许久，才幽幽道：“当年你与我分手，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转身便娶了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女子做妻子。”叹了口气，道：“唉，要是时光还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那少年失神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

郭震想到之前张咏也曾让自己想办法对付王继恩，随口应道：“嗯，是得想个法子。”

郭震忽然奔过来，抓住那少年肩头，问道：“那个把你害成这样的人是谁？她人在哪里？”

孙辟道：“‘万岁’事件就不提了，明显是王继恩要置张知府于死地。这个人铲除异己，还真是不择手段。”

郭震一见房间情形，便呆若木鸡，怔在了那里。孙辟见好友突生异样，连叫几声都没有反应，忙推了推他，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

郭震正挨个房间询问主谋是谁，人在哪里，闻言忙奔过来，一见那中年男子便如疯魔一般，冲上前道：“是你！快说，她人在哪里？”

忽见郭震眼角沁出一颗大大的泪珠来，不禁一愣，不知郭震是否听到了自己的喃喃自语，忙举袖掩面，退了出去。

孙辟叫道：“郭震，快过来看，这间最特别。”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郭震高烧多日才退，等到痊愈时，已是大半个月后。只是他病好后既不愿再提当日之事，亦不再谈论白头翁的案子。

他一时找不到镣铐钥匙，无法放那少年下来，便进去其他房间，情形竟是与第一间出奇的相似——都是半是闺房半是刑房，里面关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年郎。唯有最后一间，里面锁的是名四十余岁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