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去也茫茫
范度问道:“是否要在蜀境紧急发出通缉张氏兄妹的图像告示?”
张咏本已起身,欲回后衙歇息,不料范度押了王昌懿进来,称有机密大事禀报,只得重新坐下,问道:“王昌懿犯了什么事?”
张咏道:“暂且不必,你安置好证人,此案由我亲自断处。”
郭震道:“这里是府署,能有什么事?”忙折返回会客厅。
廖七道:“他们押运了大批物资南下,肉干、皮货、毛毡纺织品之类,均是中原没有的紧俏商品。不过那对兄妹轻骑先行,物资目下似乎还没有抵达成都。”
范度道:“有证人指证张氏兄妹是西夏人。”
张咏道:“这不对啊。目下西夏虽夺取了灵州,究竟还是物资匮乏之地,按理张氏兄妹该往西夏倒运物资才是。”又问道:“你还听到些什么?”
张咏似是十分疲累,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才道:“当然记得。张氏兄妹是王昌懿的朋友,以金银换走了大量不值钱的铁钱,结果刚好发生了挤兑事件,王记兑不出现钱,还是临时向郭、孙两家借钱,才暂时应付了难关。不过现在没有这回事了,我刚刚派人挤兑过十六家交子铺,现钱全部兑出来了。”
廖七道:“张氏兄妹在长安时,曾躲在房中商议什么交子,我问过店家后才知道交子是什么。”又指着王昌懿道:“这姓王的是成都交子铺主人,张氏兄妹一到成都,便与他联系。我跟了这么久,只看到他们兄妹找过姓王的一人,所以他定然也是西夏奸细。”
张咏问道:“你真是西夏逃出来的汉民吗?口才真是不错。”
廖七又道:“张浦原是蜀人,后蜀亡后逃去了西夏。多年来,他派一双子女化装成商人,频繁刺探大宋军情。”
廖七道:“是,小人一家原在边地榷场做生意,因为口才好,生意也比旁人好很多。”眼睛中虽然明显有着小人物的闪躲与卑微,但语气中还是流露出几分自豪来。叹了口气,续道:“后西夏叛宋,出兵大掠边境,将小人一家掳去西夏,做了奴隶……”声音明显低沉悲愤起来,显然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张浦是李继迁最重要的心腹大臣,有辅佐之功劳。李继迁得以在西北崛起,与大宋争锋,张浦功不可没。张咏年轻时曾在开封见过张浦,乍然听到他的名字,亦是眉毛高挑,显然极是意外。
西夏自叛宋之后,常以“打掳”的方式抢掠物资人口,在边境六七百里之内“焚荡庐舍,屠掠居民而去”,因此而受害的宋民不计其数。
范度道:“张知府可还记得当年的张檩、张杉兄妹?”
范度道:“下官到华阳县署办事时,正好遇到廖七到衙门报官。下官见事关重大,王昌懿有通敌卖国之嫌,便立即带人去了交子铺,不过只抓到王昌懿一个人,张氏兄妹都不见了,东城客栈也不见人影,不知是已经离开成都,还是闻风躲了起来。”
张咏皱眉道:“西夏人不是在西北吗,怎么跑到成都来了?”
张咏点点头,命范度带廖七下去歇息。
范度道:“回张知府话,王昌懿勾结西夏人,图谋倒卖物资。”
廖七应了一声,道:“张知府明鉴,那对张氏兄妹确实是蜀人,讲得一口地道川话,但却是西夏人的间谍。他兄妹是党项首领李继迁心腹幕僚张浦子女。”
廖七定了定神,又续道:“后来大宋与西夏议和,小人侥幸寻得机会,逃归宋土,到长安一家客栈做了打杂伙计。不久前,张氏兄妹住进了客栈中。小人曾在西夏见过他们,知道二人真实身份,可惜店家不相信小人的话,还说张氏兄妹做的大生意,跟本地官府关系很好,警告小人不要胡说八道。小人心有不甘,偷听到张氏兄妹要来成都,便一路跟着来了这里。”
范度便命一旁的证人站上前来,告道:“他是从西夏逃出来的汉民,名叫廖七。廖七,你将你告诉我的话一五一十禀报张知府。”
张咏道:“真是辛苦你了。你一路跟踪,可有发现张氏兄妹行不法之事?”
张咏道:“西夏人?那对兄妹明明说一口地道川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