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五、下午
到同事屋,我还在暗自窃笑;摸牌时,不由想杨珂这会儿怎样了,是不是更生气啦?牌打得心不在焉,常常忘了“主”是什么。正暗骂自己没出息,突然停了电。这事可少有,只好散了。我见其他楼都亮着灯,隐隐觉得是杨珂搞鬼,刚有的一点儿歉意立即不知飞到太平洋哪个小岛去了。
我回房大兴问罪之师:“是不是你把电弄没的?”杨珂扮聋哑人妄想博得同情。我大概心软了,“好吧,这次算我不对,对不起。太晚了,睡吧。我和几个女同事关系还不错,今晚能给你找个地方住。”我打算找樱樱帮忙。她会替我守秘,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明天我必须解决这事。
“我睡这儿。”杨珂开始铺床。单位宿舍每屋住两个人,我同屋的不久前跳了槽,没想到现在“方便”了杨珂。让我和她睡在这么一间斗室里,她是想成心考验我,还是难为我?我试图力谏,杨珂脱衣服了。黔驴技穷,我欲出去。
“又去哪儿?!”杨珂终于气急败坏。
“刷牙!要不要跟着?!”
“你说过出单位大门就不用戴了。我解释过:它影响我的视力和反应。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可不想死。”杨珂振振有词。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人的悲哀。想起妈妈的话:惹不起,还躲不起?妈妈忘了告诉我往哪儿躲。本周名人我做定了。
杨珂似乎对一切都陌生。她很少说话,表情基调始终是“标准相”,看得出,她的大脑、眼睛象一台电脑的CPU和扫描仪在高速运转。她不会点菜,我有意点的粤菜象樱樱一样爱吃;她会用筷子。
本想暂时带她回家,她又要洗澡;回到单位,却让我等晚点儿女浴室没人时和她一起进去!我坚持说自己可以寸步不离守在外面,她好勉强地同意。
我可不想站在女浴室门外,让过往的同事问,“在这儿干嘛呢?”
“我刷过啦。”
“我好像忘记给你买牙刷了吧?”
“我用开水烫过了。”
“……”
回家已经没车了;我放弃到同事屋睡的念头。看来她跟定了我,何况去别的屋,怎么解释呢?自己屋里有老虎?是有老虎,一只美丽的母老虎。
怀璧其罪,我连璧也没有,谁会伤害我?杨珂将手袋带进浴室。我回宿舍取出她的背囊——尽管很不礼貌。里面有许多希奇古怪、我从没见过更不知有什么用的东西;没有身份证明。一样一样看,最吸引我的是一台象便携式电脑的仪器,多一个似西方女巫用的“水晶球”,蓝色的,发着淡淡的光,镶在盒内;键盘也不同。我看不出所以然,不敢乱动,还想看看衣服、头盔,有人敲门。我一边应着,一边匆忙将东西恢复原状,百忙中看下表,不到半小时,应该不会是杨珂。不过我该下去了。
是杨珂。我感觉得出她在墨镜后冷冷地对我进行全方位扫描。“回来啦?!”我尽量笑得天下太平。杨珂没搭理我,一副冰雕、木刻样,看不出有多大火气。是不是所有冰山下都蕴蓄着随时可能喷发的地火?我感觉是。我等着火山爆发。杨珂坐在床前梳理长发,做出浴美人。
“我只不过……”我小心翼翼,生怕踏上地雷。
“不用解释。”杨珂打断我由衷的表白,干脆利落。
我骤然成了灼热的岩浆,四处寻找突破口。有人敲门。眨眼之间,杨珂已将右手伸进衣内——她随身带着“短枪”。随即她收回手,空着,继续做娇慵的贵妃娘娘。我问是谁。一位同事拉我凑个手。杨珂自回来后第一次正视我,摇了摇头。我起身开门,她马上闪身门后。我在心底偷偷笑了,美得象个阴谋得逞的超级恶棍。她以为自己是谁?我很希罕被她“保护”吗?我又没请她、求她“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