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见了一位怪医生,提出了一个怪问题
在这种场合下,主人交游广,宾客之间互相不认识,是十分寻常的事,我看他手也拿着一杯酒,就向他微笑了一下,略举了举杯,他也报以微笑,然后开口,居然是一口标准的国国语:“可惜摄影术发明得太迟了,以致历史上许多著名的人物,都没有相片留下来,留下的只是他们的画像。”
我随口应道:“是啊,写实主义的油画,算是肖像画能保留人的真面目的了,国画就没有这个优点,历代伟人是什么样的,大都各凭想像。”
记者还说,由于本地博物馆,从来未曾有过木乃伊展出过,所以一定会引起轰动云云。
在今天的报纸上,我又看到了木乃伊运到,胡说在主持装载木乃伊的箱搬进博物馆时的情形,样挺神气,照片上可以看到,温宝裕也挤在人堆凑热闹。
而且,博物馆的通知也登在报上,正式展出的日期是两天之后。
我放下报纸,自然而然想起下午温宝裕在我这里时,胡说那个气急败坏的电话来。心想十具木乃伊一到,写说明,安排展出,够他忙的了,还有什么事,会要来找小宝商量,而且还那么紧张?
照说,他工作上忙成那样,是没有什么时间再另外出什么花样的了。可是,他和小宝在一起,谁知道又会玩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白素不以为然地摇着头:“他也不小了,应该到了送攻瑰花给女孩的年龄了,怎么还无聊地用毛毛虫吓女孩?”
我顺口道:“你怎么肯定他是吓女孩的?”
白素瞪了我一眼:“动动脑筋就知道了,男孩自己敢去提毛虫,怎会给毛虫吓着了?”
我不禁失笑:“真是,不知道什么人家的女孩倒了霉,惹上了温宝裕这个小煞星。”
白素笑得柔和:“少年男女在打打骂骂声,另有难以形容的甜蜜和乐趣!嗯,今晚上的音乐会——”
我只是想了想,并没有再去注意。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那样,不去注意的,实际上是值得注意的大事。而本来认为是一个想当平淡的音乐聚会,却有意想不到的遭遇。
进行音乐聚会的是一幢大洋房,主人雅爱音乐,有小型的演奏厅,我和白素到达的时候,客人已到了一大半,大都围着三位演奏家在谈天,我听了一会,拿着酒杯走开去,没有目的地走着,看着屋的布置。
屋主人毫无疑问是音乐迷,在他屋所有的陈设都可以说明这一点。在宽大的走廊上,全悬挂着音乐家的画像,我信步走着,在一幅李斯特的全身像前,停了下来。李斯特是一个充满了传奇性的音乐家,他一生的事迹,被拍成不少次电影,画像的音乐家,挺拔超群,气宇不凡。
我正在欣赏着的时候,感到有人来到了我的身连站下,维持着礼貌上应该维持的距离,我转头看了一看,是一个样貌相当普通,可是双目却神光烂然,一望而知十分有内涵的西方人,大约三十左右年纪,头发有点不注意的凌乱,是一个陌生人。
我忙道:“我们当然一起去!”
晚上,有三位音乐家自北欧来,是室乐演奏的高手,在白素的一位朋友的家,有一个规模不大的聚会,参加者大约五十到十人,音乐家会演奏A小调钢琴三重奏:柴可夫斯基的“纪念一个伟大的艺术家”。白素是古典音乐的爱好者,我无可无不可,本来想推掉不去,看来现在是非去不可的了。
白素一面走向楼上,一面道:“看今天的报纸没有?胡说很出风头。”
我笑了起来:“还是那几个木乃伊的事?”
白素答应着,逞自上楼去了。我拿过报纸来,早几天,报上就有消息说,本地的博物馆,借了十具木乃伊来展览,供市民参观。本地博物馆主其事者是胡说——自然是通过了他堂叔在埃及考古界的地位而达成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