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我们
“杨柳丝丝绿,桃花点点红,
他听闻大叔这个称呼的时候眉毛一昂,继而第二次笑了。他的笑并不好看,疤痕如同蜈蚣般扭曲,可是我却感到分外亲切。
“好吧,听从公主吩咐,”他说:“极道之女,自有极道儿女的担当。”
因为这一袭谈话,从小白楼里出来时,我的心情第一次感到稍微振兴,开车随着车河里游,到了牛车水附近,听得传来丝丝弦弦胡琴声。
人潮汹涌,车根本没法挪开步。正好到吃午饭的点,我想想,找了车位把车停下,下车,汇入人流。
牛车水是华人聚集地,是景点游览区,也是商业闹市区,各种风味馆子遍布,广州、潮州、海南、客家、上海、北方、印尼等等,我在一个店子里点了艇仔粥和两个娘惹菜式,吃完穿过大街,通过泰国馆的小门,上去很陡的楼梯,来到胡琴声源处。
“想不到到头来反连累公主忧心,”他说:“公主是怕我也像修田一样么?”
我确实担心,我怕这世上关心我的人,一个一个,莫名其妙离我而去。
他从一只精致的木盒子中取出一只手机给我:“这只手机可以屏蔽和反跟踪,里面只储存了我的号码。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公主请一定跟我联系。”
“谢谢。”
“雄一,”他唤,“你留在这里跟着公主。”
很大一个平地,放目远去两边全挂着会馆的招牌,什么颜氏公会、梁氏总会、蔡氏公会密密麻麻,还个个黄金灿灿,敢情下边一条金铺街是他们开的?
随着胡琴,有个年轻小伙子端着饭盆旁若无人扯大嗓门地唱。从霸王别姬到苏三起解,从程派到梅派,我近来京剧算听得不少,发现他唱得略有不同,更接近通俗,于是转移阵地,到另一边。这是一对妇女组合,唱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带北方口音,让人听着觉得蛮有味儿,可惜拉琴的年轻那个像才练不久,没两下就岔音,简直像杀鸡,我听完一支曲子,觉得受不了,又往另一个方向走。
一位老先生拄着拐杖朝台阶上行来,满头银发往后梳得整整齐齐,着华伦天奴衬衫,棕色软质牛皮鞋,手里转着一对核桃。每大约五六阶,他停下来喘口气,我瞅见,赶几步下去要搀扶他,被他拒绝,我耸耸肩,瞄到横亘路中的给花喷完水的塑胶橡管,工人尚未来得及收拾,我将它移到一边,对老先生道:“有水,小心滑跤。”
他闻言看我一眼,慢吞吞上来,又慢吞吞过去了,我在旁边直到他走远,这才将胶管回归原位。
在一处树荫下寻得一位老师傅拉得极好的京胡,难得的是还配着月琴和檀板,宛如一个小型乐团。唱的那位亦不错,是花脸之类的角色,围观的人形成一小圈,我就地坐了,听完一段《搜孤救孤》,跟大家一起叫好,大概已接近散场,老师傅和檀板师傅起身,只留下月琴师傅没走,上来一位女子,笑一笑,启唇:
跪坐左边的双胞胎之一低头:“是。”
“不用不用!”我连连摆手:“有了手机就够了!”
双胞胎少年微微扬起秀丽的眉眼看我一眼,真像漫画里的美少年啊!
“公主莫非嫌弃他?别小瞧雄一,他的枪法在极道里可论前三。”岚道。
“正是因为如此重要,所以才当跟着你。”我诚恳地道:“大叔,你放心,我的处境并没那么危险,而你是我的靠山,所以你才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