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重返日本
重新踏上京都的土地,此时已经晚秋。
风刮面的冷,我紧了紧风衣,拎着不大的箱子找了旅店,放下略微梳洗后,先打电话给查尔德,他似乎毫不意外我的到来,永远不紧不慢的语气:“哦,叶小姐。”
我阐明来意,他放下电话请示,回复说明天上午有空。
“好,那我明天上午到。”
从骨子里讲,我是懦弱的。
晚上开始睡不安宁,一个又一个人出现在梦魇中,甘老板,干爹,巴迪,姬老爷子……甚至模糊的爸爸的脸。睡了很久,醒来时却像没睡,大脑里空空荡荡,不知所谓。
从亚洲往西一路狂飙,不坐飞机,坐火车,从南亚,过印度,过中东,有时候往窗外看,所经之地一片荒凉,蘼芜野草,高长过身,火车要过数个小时才抵达一个站。
没有风景。
然而,我存心要见识的就是这种无止境的荒凉。
“那么,我对你来讲,已经并没有什么价值了。”
“你会回来的。”
车站在很晚的时候抵达伊斯坦布尔,这里景象萧条,没有霓虹灯闪烁,海风凉凉的吹着,杂货店卖着乱七八糟的货色。
清晨,醒在嘹亮飘忽的祈祷声中。
天并未亮,沉沉的睡梦中飘进来忽远忽近的祈祷声,高亢嘹亮而悠远,在寂静的天地间回荡。一个长声从一边升起,逐渐跌落,消失,又一个声音从遥远的一方响起,回荡,穿梭,又落回寂静。
每到一个新城市,就翻开一张新地图,开始一个城市的探索,公车路线、订旅馆、找路标……逐渐熟悉了每个城市的运作方式,习惯了张开地图就开始一段新的旅程,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睡觉、行走,一站又一站,仿佛人生就这样可以一直走到尽头。
除了那首《MYLOVE》不再响起来之外。
直到到了伊斯坦布尔。
推窗聆听那些祈祷,心中的烦躁与郁闷压抑了多日,骤然听到那些直上云霄的声音,慢慢地,我想,我要去找姬老爷子。
他们喜欢钩心斗角,而我,喜欢快意恩仇。
他们在高高的拜楼里向天上的阿拉呼唤,朝着麦加的方向祈祷,一天五次,世界上唯一横跨欧亚两洲的城市,到处都是卖蜜枣、无花果、杏子核桃做成的甜点的铺子与小贩,五彩缤纷的地毯店,蒸气腾腾的浴室。
我离开了新加坡,离开了萧家,把磁带留给萧翊,然后开始远行。
有人说每个人的旅行都不一样。有的是为了放逐,有的是为了回归。
我知道自己在逃避,既逃避萧家的复杂,也逃避整个事件的真相。
我不敢去揭开最后一层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