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人们不禁要问:这东西,吃人吗?
人妖依旧笑嘻嘻,热情洋溢,兴致勃勃。疯狂的黑影子,岂能吓倒他,它反倒让他愈加欢喜。他欢喜雀跃,一蹦一跳迎向“黑袍子”,如同在月光下迎接从天而降的“黑暗天使”,他絮絮叨叨地柔声低语:“哇啊,行行好,行行好,快给我一枪吧?行行好!大天使来啦,嘻嘻,哈哈。”他刚好和“毒舌小福儿”迎面撞个满怀,他缓缓伸展双臂动作优雅极了,恰好堵住“教皇大人”前进的道路。
冷不防,在奔向“金色信仰”的半道上,居然被人截住,“黑袍子”被这莫名其妙亲热欢喜的家伙吓着了。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比他更加疯狂,更加做秀,更加地惊世骇俗。他和他目光交汇,心生莫名的寒意,他不由自主地瑟瑟颤抖。抖擞精神他刻意表现得稳如泰山,咬紧牙关,纹丝不动,他死死盯住对面的人妖,鄙视他,厌恶他,欺凌他,恐吓他,他用尖细的嗓音厉声斥骂:“魔鬼。”
满不在乎。人妖他呀,一如既往地亲热欢喜。他静悄悄挪动脚步,慢吞吞挨近黑色的“鬼影儿”。人和鬼,面对面,有话要讲。“嘘!”人妖柔声呼唤,神情显得神神秘秘,一边煞有介事地举起一根手指头,他把它轻轻放在“黑袍子”的嘴唇上,示意他安静。
至于“禁区”出身的异兽大天使,它只不过是一只被人驱使的畜生而已。到时候,叫它吃谁就吃谁!蜃城,自然而然是我小福儿的天下,要不然也要与之共存亡。古今中外,邪恶的信仰,无一例外终将完蛋,不过是在完蛋以前捞一把油水。唉,邪教这只该死的畜生,不是禽兽,疯狂远胜于禽兽。嗜血成性的“毒蛇”,苦苦追逐利益,一路上都不曾回头。本性难移,它到底是要吃人的。
唉哟,倒不是舍不舍得“舍生取义”的问题。问题在于,亲手经营自取灭亡的丑恶勾当,事到如今已然穷途末路。全身心地投入“宝珠大法”,深度浸透邪教的丑恶思想,欲罢不能。回头?回头无路哇。万古寂寞,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万万不能够回头,小福儿哟!
妄想回头?痴心妄想。咦,这些登临海上圣城的人,曾经披上蜃城的白大袍子,要不然也是“黑大袍子”精心选定的牺牲品,难道他们是可以回头的吗?笑话。蜃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哪?从来都是有来无回,彻底献身,粉骨碎身,一干二净的。
生还?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些“人类渣滓”,天生的废物点心,愚蠢的“大傻瓜”,以及自不量力的“小软蛋”,牢牢拖住他们的腿脚,一分钟,一秒钟,都可能等来一群饥饿的小异兽前来聚餐,张牙舞爪,“嘁哩喀嚓”,它们当场就把他们统统吃光。
前景光明,光明得雪亮,寒光闪闪触目惊心。亲爱的,现在就扑上去吧。做秀,演戏,哄骗,利诱,瞅着时机向他们发动致命袭击。杀一儆百,管保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一个个都在月光下化作灰烬,消失在漆黑一团的海底坟墓。
“黑袍小福儿”如此这般思考着,心潮起伏,他信心倍增。他也饿坏了,异兽一般垂涎欲滴。心中邪恶的信仰,疯狂驱使他的魂灵,身不由己,他决心坚守阵地。从容不迫,他表现得漫不经心,手中提溜乌黑铮亮的小手枪,这件“禁区”的纪念品,在他的纤纤手指间随意地摇摆晃荡,情同摇摆不定的钟摆。他的手感觉到它的冰冷,它在他手中仿佛一只记时器,争分夺秒计算杀戮的时刻。
内心的挣扎表露无疑,他的心在疯狂跳动,他其实是左右为难始终摇摆不定。遭遇几轮血腥的肉搏,苦熬几度命运的沉浮,方才披上尊贵的黑大袍子,他如愿以偿。千锤百炼的蜃城主人,他的大脑历经情感震荡,“脑震荡”使他几近疯狂,他时而异常清醒,瞬间又意识恍惚,茫茫然不知所措。这一刻他碰巧犯糊涂,颠三倒四的“黑袍子”独自呢喃,他柔声追问他自己,说:“我是谁?我在哪儿?那是什么?”
他挪动脚步站在门洞前的月光下,抬头仰望天花板他冥思苦想,神情天真无邪。他忽闪黑亮的眼睛,“哼哼唧唧”小声嘀咕,经过短暂的思考以后,他含糊其辞地自问自答,那是一种十分突然的狂喜,他尖着嗓子突然惊呼:“金龙!”
眉飞色舞,他欢蹦乱跳地向前奔跑,沿着微微倾斜的船舱通道,他翩翩迎向金灿灿的龙舟帆船。在他的身后,那条金褐色的绸巾,乘风飘舞,它在迷雾中狂乱飞扬,嚣张得活像一条金色的长舌头。“长舌”一路上追随它的主人,他在飞舞的“毒蛇”衬托下,声嘶力竭地叫喊:“金龙啊,金龙是来迎接我的。我终于修成啦。蜃城的主人,羽化登仙,飞升圆满境界,永享富贵荣华,哈哈?”
一股子浓烈的汽油味道,伴随黑影子扑面而来。大家伙儿毛骨悚然,一个个噤若寒蝉。天哪,迎面而来的黑糊糊的东西,究竟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