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定挨光钱婆受贿 设圈套浪子私挑
自古“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
钱婆便道:“大官人不来,老身也不敢去宅上相请。一者缘法撞遇,二者来得正好。常言道:一客不烦二主。大官人便是出钱的,这位娘子便是出力的,亏杀你这两位施主。不是老身路歧相烦,难得这位娘子在这里,官人好与老身做个主人,拿出些银子买些酒食来,与娘子浇浇手,如何?”
妇人道:“不识得。”
婆子道:“这位官人,便是本县里一个财主,知县相公也和他来往,叫做贾大官人。家有万万贯钱财,在县门前开生药铺。家中钱过北斗、米烂成仓,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放光的是宝,也有犀牛头上角、大象口中牙。他家大娘子,也是我说的媒,是吴千户家小姐,生得百伶百俐。”因问:“大官人,怎的不过贫家吃茶?”
贾璎道:“便是家中连日小女有人家定了,不得闲来。”
婆子道:“大姐有谁家定了?怎的不请老身去说媒?”
贾璎道:“被东京八十万禁军杨提督亲家陈宅定了。他儿子陈敬济才十七岁,还上学堂。不是也请干娘说媒,他那边有了个文嫂儿来讨帖儿,俺这里又使常在家中走的卖翠花的薛嫂儿,同做保山,说此亲事。干娘若肯去,到明日下小茶,我使人来请你。”
钱婆道:“你猜。”
贾璎道:“小人如何猜得着。”
钱婆哈哈笑道:“大官人你请坐,我对你说了罢。”那贾璎与妇人对面坐下。
那婆子道:“好交大官人得知罢,你那日屋檐下走,打得正好。”
贾璎道:“就是那日在门首叉竿打了我的?倒不知是谁家宅上娘子?”
婆子哈哈笑道:“老身哄大官人耍子。俺这媒人们都是狗娘养下来的,他们说亲时又没我,做成的熟饭儿怎肯搭上老身一分?常言道:当行压当行。到明日娶过了门时,老身胡乱三朝五日,拿上些人情去走走,讨得一张半张桌面,倒是正经。怎的好和人斗气!”
两个一递一句说了一回。婆子只顾夸奖贾璎,口里假嘈,那妇人便低了头缝针线。
水性从来是女流,背夫常与外人偷。
秀枫心爱贾官人,淫荡春心不自由。
贾璎见秀枫有几分情意欢喜,恨不得就要成双。钱婆便去点两盏茶来,递一盏贾璎,一盏与妇人,说道:“娘子相待官人吃些茶。”旋又看着贾璎,把手在脸上摸一摸,贾璎已知有五分光了。
妇人分外把头低了一低,笑道:“那日奴误冲撞,官人休怪!”
贾璎连忙应道:“小人不敢。”
钱婆道:“就是这位,却是间壁胡大娘子。”
贾璎道:“原来如此,小人失瞻了。”
钱婆因望妇人说道:“娘子你认得这位官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