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花子虚因气丧身 李瓶儿迎奸赴会
月娘道:“就别要汗邪,休要惹我那没好口的骂出来!你在这里,他大妗子那里歇?”
贾璎道:“你们不济,等我劝二娘。二娘好小量儿!”
李瓶儿口里虽说:“奴吃不去了。”只不动身。一面吩咐丫环,从新房中放桌儿,都是留下伺候贾璎的嗄饭菜蔬、细巧果仁,摆了一张桌子。
吴大妗子知局,推不用酒,因往李娇儿房里去了。
当下李瓶儿上坐,贾璎关席,吴月娘在炕上跐着炉壶儿。孟玉楼、蔺秀枫两边打横。五人坐定,把酒来斟,也不用小钟儿,都是大银衢花钟子,你一杯,我一盏。常言: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吃来吃去,吃的妇人眉黛低横,秋波斜视。正是:两朵桃花上脸来,眉眼施开真色相。
月娘见他二人吃得饧成一块,言颇涉邪,看不上,往那边房里陪吴大妗子坐去了,由着他四个吃到三更时分。
看看日西时分,冯妈妈在后边雪娥房里管待酒,吃的脸红红的出来,催逼李瓶儿道:“起身不起身?好打发轿子回去。”
月娘道:“二娘不去罢,叫老冯回了轿子家去罢。”
李瓶儿说:“家里无人,改日再奉看众位娘,有日子住哩。”
孟玉楼道:“二娘好执古,俺众人就没些儿分上?如今不打发轿子,等住回他爹来,少不的也要留二娘。”自这说话,逼迫的李瓶儿就把房门钥匙递与冯妈妈,李瓶儿说道:“既是他众位娘再三留我,显的奴不识敬重。吩咐轿子回去,教他明日来接罢。你和小厮家去,仔细门户。”又教冯妈妈附耳低言:“教大丫头迎春,拿钥匙开我床房里头一个箱子,小描金头面匣儿里,拿四对金寿字簪儿。你明日早送来,我要送四位娘。”那冯妈妈得了话,拜辞了月娘,一面出门,不在话下。
少顷,李瓶儿不肯吃酒,月娘请到上房,同大妗子一处吃茶坐的。忽见玳安抱进毡包,贾璎来家,掀开帘子进来,说道:“花二娘在这里!”慌的李瓶儿跳起身来,两个见了礼,坐下。月娘叫玉箫与贾璎接了衣裳。
李瓶儿星眼乜斜,立身不住,拉秀枫往后边净手。
贾璎走到月娘房里,亦东倒西歪,问月娘打发他那里歇。月娘道:“他来与那个做生日,就在那个房儿里歇。”
贾璎道:“我在那里歇?”
月娘道:“随你那里歇,再不你也跟了他一处去歇罢。”
贾璎忍不住笑道:“岂有此理!”因叫小玉来脱衣:“我在这房里睡了。”
贾璎便对吴大妗子、李瓶儿说道:“今日门外玉皇庙圣诞打醮,该我年例做会首,与众人在吴道官房里算帐。七担八柳缠到这咱晚。”因问:“二娘今日不家去罢了?”
玉楼道:“二娘再三不肯,要去,被俺众姐妹强着留下。”
李瓶儿道:“家里没人,奴不放心。”
贾璎道:“没的扯淡,这两日好不巡夜的甚紧,怕怎的!但有些风吹草动,拿我个帖儿送与周大人,点到奉行。”又道:“二娘怎的冷清清坐着?用了些酒儿不曾?”
孟玉楼道:“俺众人再三劝二娘,二娘只是推不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