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
潘伊吓坏了,赶紧给朱红打电话。
是的,在那残墙上发现了一具孩子的尸体,尸体已经干了。是有人把孩子的尸体砌进了墙里。孩子的尸体被火化了,潘伊把他的骨灰存在了殡仪馆里。她想自己以后会经常去看这个孩子的,可她不再希望看到孩子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晚上,潘伊的确在梦中梦见了孩子,还有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用刀片割着自己的手腕,孩子站在母亲面前,问她:“妈妈,你割腕真的很快乐吗?”他母亲流着泪说:“真的很快乐!”母亲自己割完,就把孩子的手腕也割开了。母亲看着孩子的血流干后,就包起了自己的手腕。她把孩子砌进了阁楼的墙里……
心裂
潘伊起了个大早,她来到天井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潘伊有意无意地往天井里瞟了一眼。那株巨大的滴水观音还是老样子,几片叶子在微风中动了动,叶尖上落下几滴水珠。潘伊突然想起了那个割腕的孩子,自从把他的骨灰放在殡仪馆后那个孩子就没有再出现了。可是,潘伊总觉得那孩子还在这座古宅里。
孩子说:“我看我妈妈割过。我问妈妈,为什么要割,妈妈说,割了就快乐了。我想快乐,我真的想快乐。”
潘伊被这个孩子打动了。
孩子又说:“你像我妈妈,你长得很像我妈妈,你能够带我走吗?他们要毁了我!”
潘伊说:“我怎么会像你妈妈呢?是谁要毁了你呢?”
孩子说:“你真的很像我妈妈,真的!是他们,他们……”
潘伊问道:“那女人?”
张园长叹了口气:“那是个可怜的女人,没有结婚就生下了那个孩子。孩子的父亲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再也没有出现。女人带着孩子,那日子多难你也可以想象得到。她就因此变得喜怒无常,孩子跟着她也受苦。那个孩子后来就被送到我们幼儿园来了。杨蓝知道那孩子的,对了,杨蓝还见过那孩子……”
潘伊说:“见过那孩子什么?”
张园长说:“可怜的孩子!他母亲要谋生,每天晚上都很迟来接他。每次接到他后还骂他,把气撒在孩子的身上。那个晚上,是杨蓝陪着孩子等他妈妈来接他的。杨蓝就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发现孩子在天井里用一个刀片在割腕,已经割开了,鲜血直流。好在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后来,孩子就不来幼儿园了,再后来女人就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城市,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因为那件事情,杨蓝一直心里不舒服。她原来也是个开朗的姑娘。对了,王波现在睡的那张床就是原来那孩子睡过的。”
潘伊心里堵得慌,怎么会这样呢?
孩子的泪水流了下来。
潘伊此时的感觉十分复杂。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孩子轻飘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流血的那只手拉起了潘伊的手。孩子的手十分冰冷。潘伊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她没有了恐惧,只有巨大的忧伤。她的手任孩子拉着,孩子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朝大门外面走去。孩子拉着潘伊的手,穿过那条阴森的小巷,走向寂寞的午夜的大街……孩子把潘伊带到了一个偏僻而杂乱的地方。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旧城改造的工地。原来这里是一片老居民区,现在被拆得乱七八糟。孩子把潘伊带到了一个拆了一半的老阁楼上。孩子的哭声飘了起来。潘伊听到了孩子哀求的声音:“妈妈,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妈妈,带我离开……”
潘伊发现孩子突然不见了。
她大声说:“孩子,你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那面残墙上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我在这里——”
又一个晚上。这是个周末,朱红在这个晚上请潘伊去唱卡拉OK,很晚了潘伊才回来。朱红和她的男朋友把潘伊送回来后就走了。潘伊洗了个澡就想早点睡觉。她回到房间时,又看到了那个小男孩,他站在房间的中央,整个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他的手腕上还在淌着血,他的眼睛里有泪,他迷惘无助地看着潘伊。
潘伊壮着胆子说:“你不是和你母亲离开这个城市了吗?”
孩子突然说:“我没有走,是我妈妈走了,她没有带我走!”
孩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阴风一样吹过。
潘伊哆嗦了一下说:“你为什么要割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