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鸟
石萍接过了痰盂,说了声谢谢。
秀秀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的样子。
石萍说:“你刚才怎么不早点来呢?”
秀秀小声说:“我以为你睡着了,后来听到有响动,我才敲门的。”
石萍颤抖着声音问道:“是,是谁?”
也许是石萍因为害怕,说话的声音太细微了,门外敲门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说话声。那敲门声还是有节奏地继续着。石萍不知道外面的是人还是鬼,她又颤抖着声音问道:“是,是,是谁在敲门?”这回,她的声音大了些。
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是我,开门。”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石萍的戒备心理淡了些,但她想到了那个死去的女孩子,浑身的汗毛一根根地立了起来。她又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门外女孩子的声音又传过来:“小姐,我是秀秀呀!”
石萍匆匆地上完厕所,回到了洗漱间,秀秀没有走,她站在门外。
秀秀嘟哝了一句:“你们城里人胆子就是小。”
石萍没理她,快速地洗脸刷牙,她本来想关起门来洗洗屁股的,转念一想也免了。
秀秀还在说话:“小姐,如果你要洗澡,我给你烧一桶水,你关上门就可以洗了。”
石萍洗漱完,没说什么就回到了楼上。她在开门时回了一下头,她看到秀秀在走廊的那头站着,她看不清秀秀的脸。她开了门,用力地关上了门。石萍摸着活蹦乱跳的心,她自己问自己:石萍,你究竟怕什么呢?
石萍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掉落在地。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真是疑心生暗鬼呀,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心里轻松了,笑着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秀秀局促地站在门外,她的手上拿着一个搪瓷的痰盂。
“进来吧,秀秀。”石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招呼秀秀进房间里来。
秀秀看了看房间里移动过的桌子,满眼狐疑,她不知道这个城里女人深更半夜地移动桌子干什么。
秀秀没有进门,她把痰盂递给石萍说:“小姐,这个尿盆给你,这样你晚上就可以不用下楼去了。你明天不用管,我会把它倒掉的,这地方简陋了些,你们城里人一定不会习惯的。李所长说了,明年乡政府就要盖一座新的招待所,和城里的宾馆一样,房间里要什么有什么,洗澡也不用烧水了。其实,你住马路边上的旅馆就好了,他们的房间里有厕所,洗澡有热水器。”
她的目光在天花板上搜寻起来,她发现房间里的天花板倒是很干净的,没有蜘蛛网,她害怕自己睡着了突然有一只蜘蛛掉在自己的脸上,那样她会吓破胆的。石萍的目光搜寻完后,确定了一下门有没有反锁,然后才上了床。她不敢关灯,这陌生的地方,她为了给自己壮胆,只好开着灯睡觉。
石萍刚躺下一会儿,就听到了走廊上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石萍心忽地提了起来。这个楼里好像没有人住,会有谁来呢?她突然记起了秀秀在她刚住进来时和她说过的一句话:你晚上睡觉时一定要插好门。难道有什么不妙?此时的石萍孤独而又害怕,她在这样的夜里,不能不想一些可能发生的坏事。脚步声越来越近,石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个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她想找一件防身的家伙都找不到。
石萍赶紧起床,她不能躺在床上让人破门而入束手待毙。石萍听到神秘的脚步声在她房间的外面停顿了下来。石萍的脑袋一片糨糊,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房间的杉木门并不严实,只要一脚就可以踢开。房间里又没有电话,对,她可以用手机拨110报警,她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糟糕,没电了!这可如何是好,她在丈夫史未来面前是个凶悍的女人,可现在,她是一只柔弱的待宰的羔羊。
门外没有动静了。石萍想:门外的人一定是在考虑怎么样采取行动。石萍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把桌子搬过来,顶住门,响动弄大了,楼下的秀秀就会发现有问题,她一定会去报警的。但她有一个假如,假如来的人已经把楼下的秀秀先解决了呢?石萍越想越害怕,无论如何,她要先把桌子搬过来抵挡一阵再说,她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毫无抵抗就被人收拾了。石萍走过去,开始搬那桌子。桌子很沉,是实木的,显得笨重。她搬起来十分的吃力,实在不行,她只好推着桌子过去。这样,桌子在楼板上的摩擦弄出了很大的响动。就在这时,石萍听到了敲门声。
石萍还没有把桌子推到门边,敲门声让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敲门声很有节奏,在这寂静的夜里敲打着石萍脆弱的心灵。她呆在那里。她想,敲门的会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