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倦意渐渐袭来,慢慢我便坠入梦中。
今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的豆蔻年华。
虽然没有落款,但就冲这两句诗,一看便知是容锦的手笔。京城的公子写字大都是温软的楷书,只有他的字向来洒脱不羁,自成一派,十分好认。
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若说是爱慕?为何整日对我剑拔弩张,明朝暗讽?
我胡乱琢磨着半饷,也没个结论。
一低头却看到了案上的律书和明经。
我素来不管着这些小事,但这次就怕她不知轻重,传了什么话头子出去,便狠狠地对她道:“若是把今天的传了出去,我就把厨房烧火的木子指给你!”
木子长得五大三粗,面如黑炭,二十好几还未找到妻主,据说府里的丫头嫌他貌丑,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墨砚吓得噤若寒蝉,赶忙跪地,指天发誓,今天她什么都没看到,往后也什么都不会说,否则让她娶丑郎,生丑女。
等两人退下了,已是戌时掌灯时分,我坐在书桌前,叹了口气,看着那幅仕女图出神。
画上是一个巧目嫣然、顾盼生辉的明艳少女,梳着百合髻,额前带着一条白玉金抹额,穿着一身白衣笼红绡的长裙,坐在回廊之上,倚靠着扶栏回眸一笑,灿若春华。略带稚气的脸上眉若翠羽,肤若白雪,嘴唇和眼周用细润的胭脂,画了个娇媚的桃花妆,委实是一位桃花玉面的绝色女子。
明年春天便是考试的日子,到了五月,女帝就会颁布诏书正式袭承荣睿公之位,此外还有入朝的官品,我的外祖家虽然也是高官大户,但外祖母早已乞休归故,几个姑姑只有一个入仕途,且也只是个说不上话的礼部郎中。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定了定神,将画轴卷了起来,和扇子一起放进了锦盒,然后翻开一本律书,认真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子夜。
京城的子夜有些闷热。我静静躺在床上,望着帐顶,那里绣着皎皎含苞的豆蔻花,俏生生的,宛若一位含笑的青涩少女。
可我和许多喜武的东齐女子一样,平时穿衣打扮都偏好素净简洁。
所以我从不知,自己可以装扮地如此娇媚。
画上的红色用的却是真正的胭脂,隐约能闻到阵阵玫瑰的甜香。
左上角的留白处,还提了两句香艳的诗,用草书写着:
“石榴染得桃花面,一抹胭脂透红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