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位表姐一脸了然,我则听得似懂非懂。
我几乎不怎么听她们议论,那时我的兴趣全在画画和习武上。
每日下午,会有师傅在后院教我们骑射武功。目的并不求我们文武全才,只是让我们强身健体。
但便是如此,外祖母请来教武的师傅郑显,据说也是在江湖中能排上前十的人物。她是个魁梧的中年女人,一身腱子肉,教起我们更是一板一眼的。
我自然是最开心不过,尤其是射箭,我的准头奇好,几乎每次都能正中红心,连师傅都夸我有天分。
每日练完武,表姐们都会爬到墙头,看一位红衣公子。
十四岁的春天,我在外祖家小住,和三个表姐一起,读书习武。
上午,府上的西席是个年逾不惑的秀才,为人又刻板又严厉。她考了十多年的科举也未及第,于是就为官家的子女上课。
那时,她为我们讲《诗经》。
二表姐金若宜不喜读书,一上课便瞌睡。为此,不知挨过先生多少板子。
有一天,二表姐却破天荒得没睡过去,而是精神抖擞地一直上到了结束。
后来,我也随了她们爬上墙头,去看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总是在日暮的时分回家,一身红衣,一骑白马。
他爱着红衣,深红浅红,胡服深衣,笼纱描金,总也离不开红。我也从未看到有哪个男子将红衣穿得如此好看,正像院里醉惹胭脂的海棠,颜色正好,惹人怜爱。
他坐在矫健的白马上,微微颔首,是如丝的媚眼,是恣意的风流。
二表姐陶醉地对我们说,他便是京城最美的公子,是京城小姐最爱的一抹胭脂色。
那天讲的是《卫风》中的《淇奥》,说的是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美男子。
那年,我那三个表姐大的已经十八,小的已然十六,早已到了少女怀春的时候,会在大好的春|光里思|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我那时才十四,不过是个不识情爱的半大孩子,对于美人的概念不过只是在书本上,就是我那美人哥哥,也远在我辨别不出美丑的年纪早早去了。
所以,当二表姐托着腮,用花痴状的眼神,望着窗外红艳艳的海棠花发呆时,我打从心底鄙视她,想当然地认为:未立业何以成家?
除了大表姐金芝宜,其他个表姐都未定亲,可我知道,她们偷偷背着姑姑们上过小倌馆,私底下常常讨论京城的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