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申时过后,大内一片死寂,空荡荡的,难见人迹,便是有也没人敢在大丧期间随意喧哗。
举目望去,只有蒙了灰的残雪,苟安于琉璃瓦的缝隙间。
女帝的御书房设在千松竞翠、泓波淙淙的飞泉宫。
雪停之后,行路就变得特别顺畅,不过三日便到了京城。
冬季的京城是灰色的,今年犹是如此。
天空阴霾,城门青灰,白花白布,阴沉欲死。
大皇太后薨,女帝下旨,京城的百姓三月内不得婚嫁娱乐,而皇亲国戚则是一年。
诸如勾栏院歌舞坊之类统统停业三个月,临近岁末,许多人家可能连年都过不好,不得张灯结彩,不得披红挂绿,爆竹烟火更是不可以。
“那弥月自称教主,应该不是岐山教的,西秦的国师,怎么会好端端地来东齐,而且据说现任国师是上一任的转世,现在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这些都是我去秦州之前在一些西秦史书上看到了,便依着书上说的推测道,“那是落月?”
容锦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弥月额头和手上的花纹我倒是见过,是落月教的教主印。”
我一愣,有些不得其解,一个西秦的邪教,跑到他国来做什么?
想在东齐扎根,重建当年的辉煌?
还是想寻求一方势力的帮助?
这便是皇权。
皇室无家事,有的都是国事。
京城的最高处是皇宫的昌合塔和与其比肩的昌合钟楼,寒风送来撞钟的声音,浑厚苍劲,在天空回荡不休。
我们返京的第一件事不是归家,而是进宫复命。
接人宫轿早已候在了点翠门,我和容锦两人一人一顶宫轿,穿过重重的宫门,层层的楼宇。
前者似乎不太可能,东齐不会不顾西秦的意愿,放任了它成气候。
那就是后者?
“这些你还是少操心,”容锦扳正了我偏着的脑袋,浅笑道,“先把自个的身子养好,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
我这才垂下头,默默地瞧着肚子,嘴角微勾,忍不住轻轻抚摸。
忽然,一只手覆了上来,柔软而又温暖,我抬起头,正对着他的侧脸,暖阳镀在他的脸庞,带着细润的金黄色,他嘴边漾着一抹浅笑,甘甜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