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与雪
难熬的时候想起温暖的雀斑脸
萧水他们被送到了地处黄土高原的新兵连。
新兵连的生活异常艰苦,紧张的训练、严肃的军规、水土不服、饮食不习惯等让萧水产生了逃离部队的情绪。这种情绪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滋长。在他到部队后的第十六天的那个凌晨,他终于下决心逃走。天还没有亮,满天繁星,他在星光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奔逃。他没有方向感,可他坚定地认为,只要逃离部队,就可以找到车站,就可以回到生他养他的南方山地。
杜坤走过来,笑着对他说:“小萧,你就唱首山歌给战友们听吧。”
新兵们笑着起哄,纷纷让他唱山歌。
萧水被逼无奈,只好唱山歌,他心里对马红说,山歌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他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唱了支客家情歌:
“郎是山中千年树,
杜坤突然就喜欢上了这个羞涩的山野少年。萧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穿上军装,离开山清水秀而又贫困的家乡。事实就是这样,在杜坤的努力下,萧水和新兵们踏上了从军之路。在西行的列车上,萧水还在云雾之中,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所以,当他拿着口杯离开座位去打开水时,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萧水端着一杯开水朝自己的座位走的时候,竟然摔了一跤,手中的搪瓷缸飞了出去。杯子落在过道上,幸好里面的开水没有烫到自己,也没有洒在别人身上。他自己却摔了个狗吃屎,下巴磕得异常疼痛。他这结实一摔,惹得新兵们哄笑起来。萧水觉得特别丢人,恨不得找个孔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就在这时,一只粉嫩的手朝他伸过来,柔软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来,起来。”他抬起头,看到了她的脸和清澈明亮的眼睛,她俏丽的脸蛋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萧水握住了她的手,被她拉了起来。
她叫马红,是几个女新兵中的一员。
萧水红着脸说:“谢谢你。”
妹是山中百年藤,
树死藤生缠到死嗳——
树生藤死死也缠。”
悠婉的歌声在车厢里回荡,唱得新兵们寂静下来。他唱完后,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响起热烈的掌声。
列车停靠在西安的时候,马红和那几个女兵下车了,听杜坤说,她们是在军部当兵,和萧水他们不一样。她们走后,萧水内心惘然若失。
马红爽朗一笑,说:“不用谢。”
萧水顾不了许多,跑过去捡起过道上的搪瓷缸,开水也不打了,急着回自己的座位。
马红突然对他说:“萧水——”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萧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低下了头。
马红说:“萧水,听杜连长说,你的山歌唱得好,是不是唱支山歌给我们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