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但是秦鸣鹤话音刚落,珠帘后立刻传出一声怒叱:“此可斩!天子头上,岂是试出血处耶?”
毫无疑问,珠帘后的人就是武后。
一切都在按照武后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与此同时,高宗李治的病情也在无可挽回地恶化着。
这一年七月,原定将于十月举行的嵩山封禅,因为天子的健康原因不得不推迟到下一年正月。
八月,高宗紧急下诏,命留守京师的太子李哲赶赴东都。表面上的理由说是为明年的封禅大典作准备,实际上是高宗的病情已经不容乐观,所以必须让太子守候在皇帝身边,以便随时接班。
趁着太子离开京师的机会,武后又以高宗名义下令,由李哲的儿子、年仅两岁的皇太孙李重照留守京师,同时命老臣刘仁轨为副留守,辅佐皇太孙。
所以,从小到大不曾受过严格的储君教育的李哲,身上的纨绔习气难免就会浓厚一些。
但是不管以前怎样,至少在当上太子之后,李哲就应该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就必须主动减少一些玩乐,多学习一些治国理政的经验。
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就在高宗和武后东幸洛阳期间,留守京师的太子李哲还是照样飞鹰走马、射猎宴游。深受高宗重托的薛元超一再劝谏,可李哲却依然故我。最后薛元超只好一状告到了东都,高宗赶紧遣使慰劳薛元超。
李哲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性,自然是让高宗极度失望。
让一个八十多岁的宰相辅佐一个两岁的婴儿,如此绝妙的组合恐怕也只有武后想得出来!一位是已经老态龙钟、行将就木,一位却还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假如在此期间京师真出了什么乱子,真不知道这两位留守长官该如何应付。
其实,武后之所以这么做,目的无非就是把刘仁轨钉死在长安,以便她能够在东都大展拳脚。
十月,高宗和武后从东都起程,前往嵩山脚下的奉天宫(今河南登封县境),看上去似乎是为了筹备两个月后的封禅大典,可实际上一到奉天宫,高宗就因病势沉重而下诏取消了嵩山封禅的计划。
十一月初,高宗的病情再度恶化,眩晕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甚至出现了失明的症状。御医秦鸣鹤立刻被召来诊治天子的病情。据有关学者考证,这个秦鸣鹤是来自大秦(东罗马帝国)的景教徒。景教是基督教的一个分支,其教徒在初唐时期大量涌入长安。他们除了传播基督教义之外,也带来了西方的外科医术。据说,为失明的患者实施开颅手术,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秦鸣鹤仔细观察了高宗的症状后,马上作出诊断:“风毒上攻,若刺头出少血,则愈矣。”所谓风毒上攻,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脑部血管堵塞,压迫到视觉神经。所以,只要适当释放脑部淤血,便能恢复视力。
在这种情况下,高宗当然只能希望在自己宾天之后,武后能够继续把握大局、全力辅佐太子。
虽然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但是除此之外,高宗又能作何选择呢?
【高宗驾崩:终结与开始】
永淳二年(公元683年),帝国的宰相班子里头又出现了一些人事变动。
首先是在三月初,李义琰因改葬父母之事有违礼制,武后趁机对高宗大吹枕头风,使得高宗对李义琰大为不悦。李义琰自忖再恋栈禄位必定是凶多吉少,于是主动以足疾为由提出辞职,随即获准致仕。紧接着在三月末,崔知温又因病亡故。至此,整个宰相班子中除了一个年逾八旬的刘仁轨,其他人都已经是清一色的后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