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面对各自狗血的人生
我知道“百死虫”的毒会造成这种结果,但还是不知道这些人怎么的就中毒了,所以跳两跳,几乎尖叫,问黎绪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太耐烦地抬起头,把我手里的档案接过去看了一眼,脸色死灰地皱了皱眉头回答:“这个人是我做记者时候的同事,太敬业,把命送了。警察还没封锁村子的时候,她进去采访,被凶手盯上,凶手用的是液体毒物,稍微擦到一点送进嘴里或眼里就中招。”
我大致能猜到这个情况,也知道凶手用的毒物是从那个地下墓葬里取出来的,我现在只想知道这毒有没有解法。
黎绪凝着眼神看我,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为什么急着要知道解法,是不是有谁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咬着嘴唇,抬起右手食指,往天花板上指了指:“乔兰香。虽然没有看得太清楚,但能肯定她正在腐烂,下巴已经烂出一个洞了。”
我突然想起几个月前那天,她一身尸臭味跑到公安局送梁宝市连环案件的卷宗,在专案室里帮我们整理时,也搞得一团狼藉,和现在真像。
我在那些散乱着的照片里寻找认识的或者面熟的脸,看见一个面色阴郁的男人,想起前几天在常坤给我的那盒照片里看到过,是同一张照片,也想起他就是三十多年前在江城“李家后院”住在有银杏树那个院子里的男人,是当年被我救下的那个孕妇的丈夫。
也就是黎绪的生身父亲。
自上次跟黎绪讨论过以后,我又仔细想过我和黎绪的身世与交集,越来越不相信世界真有这样离奇的境遇跟巧合,而是越来越相信幕后有只黑手在摆弄着我们这些人把某个事件推动着往前发展。
这种被人当成棋子利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于是恼怒也越来越盛,不得不很用力克制。
黎绪撑着桌子沉默了一会,叫我打电话给常坤,让他想办法从培植室里弄出当年救了白米兰的那种药果,要我嘱咐他一定要尽快,越快越好。她说那种腐烂一般都是从四肢开始再往身体蔓延的,速度非常快,如果已经烂到脸的话,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话没听完就拿起手机拨常坤的号码,等那边传来移动小秘书的语音提示后才猛想起他状况不佳在做强制性治疗,根本不可能接电话。于是打给丁平,响了好几声他才接起来。我看黎绪又开始神经质整理卷宗了,便朝小海使个眼色,让她多注意着点楼上的情况,自己走到楼下客厅里去讲电话,把实际情况和黎绪说的话都跟丁平说了,乔兰香在我家,烂到脸了,需要研究中心培植室里的药,越快越好。
我在之前丁平给我的那份陈家坞村民档案里看见过黎绪父亲的名字,叫于天光。那份档案太简单,没有关于案件的记录,所以我压根没多想,到现在都还不清楚黎绪父亲在连环案里到底是什么角色。
黎绪简直是在胡乱忙,东翻西翻,有时沿着桌子走来走去走,有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拣起几张照片往墙上钉,整个状态都是神经质的,经常会发一下呆发一下呆,呆着呆着突然又手忙脚乱起来。
有那么几次,我看她简直要疯了,面色苍白,目光呆滞,跟见了鬼一样。但很快又自己恢复常态,眼神里露出点睥睨众生的意思,动作也很重,把纸张本册翻得稀里哗啦响,经常随手拿起一份,漫不经心看两眼就丢到一边,甚至直接扔在地上。
我看得着急,想要把地上的都捡起来,气得嚷嚷,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你堆啊非要往地上扔?她说别管,那些没什么用,只会浪费时间。说着,还是扔,验尸报告、DNA鉴定书、笔录什么的。
我虽然没有强迫症也没有洁癖,但弄得这么乱也实在不太能忍,就弯腰把散落在地上的捡起来叠叠好堆到墙角,有份材料拿在手里时无意中扫了一眼,看见有“全身腐烂”几个字,脑子里刷地一下想到乔兰香的情况,赶紧翻看起来,很多医院方面出具的报告,各种看不懂的术语,只有照片是一目了然的,就是皮肉一块一块烂掉,活活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