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阵痛
侍婢瑟瑟发抖道:“夫人,外头太冷,屋里好歹暖和些。”
两人遂进了屋,菀白从未独自在外呆过,此时身在陌生之处,竟有几分紧张,也不坐,只来回踱步。
转过几条宫廊,穿过角门,玉津门迎面而至,威武耸立的宫墙下立着几名头戴兜鍪,身穿锁子胄甲的亲军侍卫。菀白从不在外抛头露面,此时不由得有些拘谨,用长袖掩面,只命侍婢递上象牙腰牌。
出了玉津门,有紫衣内侍迎上来,屈膝请了安,道:“县主万福。”
菀白见他服饰不同其他,眉宇间颇有几分威严,遂客气道问:“大监有何事?”
内侍道:“刘大人去了福宁殿面圣,让奴在此候您,请县主随奴去憩阁稍候。”
菀白心思淳厚,没有多问就随着内侍去了。
德妃不由大笑,道:“你是从哪里知道官家都是白胡子大老爷的?”
菀白噘嘴道:“戏里可都是那么唱的。”说着,又睨了一眼德妃,道:“他对你好么?”
德妃愣了愣,倒不知如何回答,许久才道:“算是好吧。”顿了顿,问:“你呢?刘大人对你好么?”
菀白脸上绯红,眉眼处却又带着几丝忧愁,缓缓才道:“我也不知道。”
德妃问:“什么叫不知道?傻丫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罢。”
又顺着夹道走了许久,行至一宫街旁侧,举目四望,只见寒石秃凹、枯枝横斜中立着几间殿宇。内侍只站在廊下,并不进去,道:“到了,请县主在此稍候。”
菀白问:“刘大人何时过来?”
内侍道:“君臣议事并无定时,有时讲两三个时辰,有时几句话就完了。”稍顿又道:“奴才不扰县主歇息,先行告退。”
菀白忙浅笑道:“大监尽管忙去。”
菀白脚上虽疼,亦不敢乱走,只在廊下扶着宫柱愣愣发呆。冷风愈刮愈烈,四周枯枝摇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不过多时,乌云压城,漆黑如入夜,噼里啪啦下起雨来。
菀白望着窗缝外灰扑扑的天色,心也阴沉起来,低落道:“他待我很客气。”随即又笑道:“不说这些,我在家中听说你如今协理六宫,权同中宫,说不准年后官家就要立你为后,可是真的?”
德妃溢出几丝喜色,道:“那也说不准。”
菀白见她似有几分把握,不禁也替她高兴,道:“我瞧着官家那般模样,也是极好相处的,可跟戏里一点不像。”又低了低声道:“若是你成了皇后,不仅于你家里能得益处,连我面上也能沾光。”
两人又唧唧歪歪如待嫁闺中时那般闲聊至午后,德妃要留菀白用午膳,菀白推却道:“官人还在玉津门外等着我,不敢让他久候。”说完,就起身告辞。
虽是正午,却是阴风凛冽,黑云低坠,天空黯淡无光。菀白扶着家中带来的侍婢,随着引路内侍,沿着宫街往玉津门去。她脚小不能使力,来时早已酸胀难忍,此时回去又走得急,更觉疼痛,脚心火辣辣的似炙烤于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