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也无法保证,郑国真会送他们回来,一直扣在手里当人质也并非不可能,昭国不就捏着祝王的长子楚启、次子楚缓,始终不送他们回祝国吗?
听见儿子的回答,殷楚却没有丝毫不满,因为他知道,关于这个问题,殷长嬴并非真的不知晓,否则殷长嬴就该回答“长幼有序”这一标准答案了。
但很显然,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殷长嬴不能明着说出来,因为我比异母弟弟优秀,你才立我当太子,并由子贵母,立我母亲当王后,彻底稳固我的身份。而不是因为,我是你的长子。
毕竟,这一真相违反世俗“嫡长子继承制”的认知。
昭王寝宫中,门窗紧闭。
正午炽热的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向光滑的石板,带来刺目的光亮;而宫殿深处,却只有闪烁的灯火,映着垂死君王枯瘦的面容,忽明忽暗,遍布阴影。
昭王的床榻已经被挪到墙边,殷楚吃力地靠墙坐着。
由于病痛的折磨,这位正当壮年的君王早已瘦脱了型,但他的目光仍旧如同鹰凖一般锐利,牢牢地盯着跪在榻前的长子:“长赢,你可知,孤为何要立你为太子?”
未满十三岁的殷长嬴,身高却已接近八尺,他的身材是少年成长时特有的消瘦,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能够认识到这一点,殷长嬴已经比绝大多数同龄人要出色太多。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蠢货认为嫡长子继承是天经地义的,就像庶民跪拜公卿,公卿效忠天子,是日升月落一样永远不变的天理。
很显然,他早就反复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他平静地回答:“回父王,儿子不知。”
殷长嬴很清楚,父亲对他们母子并没有多少感情,否则不会任凭他们在郑国挣扎五年之久,却绝口不提接他们回来之事。
虽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他的曾祖还在位,这位年老的君王已经打仗打得快疯魔了,在国内也是唯我独尊,由不得任何人反对。祖父、父亲地位都不稳,自身尚难保,更不会分心去管他人。
但襄王一死,继任者文王缠绵病榻,殷楚作为太子代监国事,大权独揽,却仍不主动开口向郑国索要宋姬母子,弄得郑国本来想借机敲诈点好处,最后发现这竟是个烫手山芋,不得不主动将二人送回。
可以说殷楚此举经过了一定的政治考量,并最后得到了不错的结果。但反过来也能证明,他并不在乎宋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