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万念俱灰

戚长征一震道：“青姊！”乾虹青微笑道：“封寒在生时，我有时也会想起你们，甚或你的义父，到封宁死了，我才知道心中只有他一个人。唉：现在我才明白浪翻云对纪借惜的那种情意。你若是真的爱惜青姊，就莫要说任何想改变我决定的话。我每天都会在佛堂为封寒和你们念佛诵经，这岂非比随封寒而去更有意义吗？封寒既不想虹青死，青姊自然要乖乖的听他临终前的嘱咐。”

韩柏心中恍然，难怪秦梦瑶连春画都不避，原来背后竟有着如此崇高的理想。

陈令方叹道：“想不到我陈令方由一个战战兢兢，惟恐行差踏错的奴才。变成可左右天下大局的人。真是痛快得要命。”

秦梦瑶的眼神变得深邃无尽，回到过去某一遥远的时间片段去，道：“净念宗和慈航静斋成立于唐初，初祖天僧和地尼乃同门师兄妹，有缘却无份，可是他们的想法都非常接近，就是不囿于一教一派。以广研天下宗教门派为己任，希望能寻出悟破生死的大道。”

范良极奇道：“陈老头你的胆子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大了？”

戚长征抱着她，眼泪忍不住再次泉涌而出。

浪翻云合着笑意的眼光扫过三人，没有说话。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梦瑶刚说过出嫁从夫，为何又要我背上这吃力不讨好的黑锅？”韩柏色变道：“不要找我。我连自己都一塌糊涂，更不要说有关天下命运的事。”

韩陈范三人大感兴趣，询问的眼光全落到浪翻云身上。

范良极嘿然道：“梦瑶最好重新考虑，看这小子有否当你夫婿的资格？”

范良极一呆道：“言静庵从未见过浪翻云，怎知他是怎样一个人，单听传言，怕不是那么靠得住吧！”秦梦瑶微微一笑道：“恩师为了测试大哥的深浅。曾三次下山去看大哥，三次都迷不过大哥的法眼，使恩师不得不服气，这是极端秘密的事，若非梦瑶下山前蒙恩师告知，连我都不知大哥竟和恩师曾有往来呢。”

陈令方一震下骇然望向范良极道：“你不是曾断我始难后易，官运亨通吗？为何现在竟有此语，难道你以前只是安慰我吗？”

乾虹青站了起来，贴入他怀里，低声道：“长征：搂紧我。青姊会记着你们。”

范良极愕了一愕，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胡诌道：“我说的只是你胆子的大小，与相法命运有何关系？”

戚长征站了起来，伸手按在她香肩上，俯身在她脸蛋各香一口后道：“青姊：长征尊重你的决定，我现在立即与义父商量。尽快把你送到那佛堂去，让你避开江湖的仇杀斗争：有远再接间不到这方面的事。”

陈令方这才释然。

秦梦瑶神情闲雅。不置可否，其实却是心中欢喜，她故意摆明委身韩柏，一方面是增强韩柏的“魔力”，另一方面亦使自己再无退路。要知她在白道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无论基于任何原因，和一个男子欢好，终属苟合，可是若有浪翻云作证婚人，则天下无人敢说上半句闲言，这才能不损静斋的清誉，而事实上，武林两大圣地从不受江湖的成规俗礼约束，谁有资格批评她的做法和选择呢。

秦梦瑶娇躯微震道：“想不到大哥的看法和恩师如此接近，难怪思师生前尝有言，说天下间有两个人是她白问无法抗拒的，一个是庞斑，另一位就是大哥了。”

她清澈的眼神回到浪翻云脸上，淡淡道：“在梦瑶踏足江湖前，禅主和恩师均要梦瑶权宜行事，天子之位，有道者得之，无道者去之，朱元璋得天下前，确是个人物，初期政绩亦有可视处，可是权位使人腐化，所以今次上京之行，将便我们有机会进一步对他加以视察。以作决定。”

浪翻云微笑道：“只要肯翻历史一看，历代成宗成教者，莫非当时代不屈于传统权威的改革者，孔子老庄莫不如是。释迦若臣服于当时的主流思想，也不能有此成就。可知破始而后能立，可惜他的徒子徒孙，却学不到释迦之所以能成”怫“的最关键一点，成为不敢质疑权威的奴才，若传鹰整天敲经念佛，又何能力闯新境，破空而去，成千古典范。”

浪翻云沉吟半晌。点头道：“谢廷石处我们暂时拖着他。此事关系重大，处理不好会惹起大祸，非是万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