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踩冰

甘棠道：“在下人面前，甘棠就是婕妤主，在皇后娘娘跟前，甘棠哪里是婕妤，既伺候了皇后娘娘，以后就一直是娘娘的奴婢。”

皇后见她跪了半天了，脸上又见了黄，便叫宫人扶甘棠起来，赐了座。

藏梅便捧着匣过去。宫女接过，打开了，走到娘娘身边。皇后看那匣，皆是一朵朵的绣绢花儿：大红的芍药花儿，粉地芙蓉花儿，浅紫的茶花儿，又有细碎的簇簇兰花、丁香类地小花儿。皇后娘娘尤喜两朵明黄的菊花。虽同为菊花，却又有不同：一是翻卷舞环样地，明黄颜色；一是垂带披散样地，嫩黄颜色。两朵又是并蒂，衬着嫩绿的小，既艳丽，又自有一番气度。

皇后拿着这两朵花儿，道：“这样繁复，你怎样一针针绣来。难为还再送给了我。”

甘棠笑道：“总算是甘棠答谢娘娘一向待我地厚意。每日里想着，娘娘甚没见的，珍奇一概不在眼里头。就想了这个法。虽麻烦些，也是甘棠进宫就干的事，也顺手。只是甘棠还要向娘娘求个事

见他们走了，甘棠便叫藏梅进屋，抱上了那个四方的枣木匣，几个宫女拿着几样巾扇之物，便慢慢往凤坤宫而去。刚到了凤坤宫，未及进去，已瞧见两个姑姑搀着皇后娘娘饶过影壁出来了。望见了甘棠，也不见笑的。甘棠忙跪下拜见。道：“甘棠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冷冷言道：“季婕妤免礼罢。”

甘棠身已是重了，站起来就难了些。强站了。便觉头晕，竟就摔了下去。幸藏梅就在后头两步跪着。只是怀里有那匣，还是顶撞了婕妤地后腰。

皇后此时在众人前也不好装冷脸的。忙让宫女扶了甘棠进去。

找了太医过来，把了脉，说胎上无妨，只是了暑气。

皇后笑道：“说不上求字。但讲无妨。”

有宫人端过凉茶，给婕妤喝了几口，婕妤方缓缓醒转过来。

见皇后娘娘还在一旁，甘棠忙自床上下来，重跪下了，道：“奴婢该死，不想竟惊了娘娘，实在是死罪。”

皇后笑道：“你也是无心。受了暑气，也是你身不好在这暑天里出来。过来做什么。”

甘棠也不敢起来，就跪着说道：“奴婢只是想着再两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千秋了，没有什么献给娘娘，廖表对娘娘地敬意。那日见了德妃娘娘的翠片躺椅，觉着甚是凉爽。便斗胆向皇上开口要了。又平日里绣着几朵绢花儿，原想着绣足了朵，一并送给了娘娘。谁知那朵牡丹却总也绣不好。不是配色上不好了，就是扭扭捏捏地不大方。好歹配色上好了，也齐整了，绣上一半，还是没有牡丹花地雍容华贵。想了半天，才顿悟了：我原是奴婢，这样一双低贱的手，哪里配绣那国色天香的牡丹呢。也就不绣了。想着，若皇后娘娘愿意，等皇后娘娘诞下了至尊的皇，有了工夫了，身也养好了，若想起了甘棠的绢花儿，就召了甘棠过来，好一边儿坐着，借着皇后娘娘地贵气儿，或就能成的了。”

皇后娘娘心里原是恨着甘棠的，听了这番话，心里的气就消了一半了。笑道：“不要总说奴婢、奴婢的，也是正经的主了，忒看轻了自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