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秋扇

甘棠也笑了，言道：“你也算那能说的了。咱俩这就让这老妇人地儿们搬搬家，住布袋里头。明年再搬到地底下。”

两人说笑着，就把一颗颗籽儿拿出来，装到布袋里头。抹云道：“明年主叫岭祥要几粒葫芦种来，种上，好叫小皇拿着玩。”

甘棠不待她走，拉住她的手。抹云住了，就见甘棠自手上捋下那对多少日夜不曾离手的银表翠里的镯，放了抹云手里头。言道：“收了起来罢。”

抹云满腹狐疑，也不好多问，便拿了镯。擦拭干净了，用青绢包了，放到一个扁的小匣里头。再放到竖柜里去了。

抹云问道：“主也不戴这些？”

甘棠摇摇头，笑道：“那老丝瓜干了吧？你去摘了它。拿进来。

我们把种取出来。开了春，就满院里种上。等开了黄花儿。招引来各样好看的蝶儿，我就抱着小皇在院看看。再要个蝈蝈来，摘丝瓜花儿喂着，听它响声儿。

皇后应了。见太后又捻起了佛珠，便告退去了。

皇上自回来后，倒是还像往常一般到清袖堂坐坐。也和甘棠说说话儿，赏赐同前头一样。甘棠初喜皇上待己之心未变，只是次数多了，就觉到了不同，有点不似前头那样近乎了。

就连抹云也说道：“皇上出去了一趟，对主有些质彬彬了。”甘棠笑笑，不置可否。

抹云见甘棠仍是戴着那对银镯，便道：“主戴了这些时候了，不烦地？还是换了别的戴罢？这时候天凉了，都戴金镯呢。”见甘棠没有吱声，以为愿意了，便拿过盛金镯地匣来让甘棠选。

甘棠看看满匣耀眼地镯：环纹的、菱纹地、纹的，梅花的、牡丹的、菊花的、芙蓉的，嵌玉的、镶翠的、缀宝的，真是入眼的很。

抹云听了，心里也很是欢欣。跑到院里去，架没有了，只是剩下两根长杆竖在墙角，上头吊着两个打种的老丝瓜。吹了这么多天的干风，像洗皱了的丝绸衣裳，随风儿摇摇摆摆。

抹云心里头高兴，也不把杆倒了，摘下来。还是像在瓜架下一样，搬了凳过来，踩了上去，抬手去摘。堂外有宫女眼尖，看见了，忙进来，弯腰给扶着，道：“姐姐太胆大了，看歪了就跌着腿了。”

瓜蔓早干了，抹云手轻轻一拽，那瓜就落在手了。又拿下了那个。

先在屋外头拿绢拂了浮土，才拿进去放在炕桌上。

甘棠拿起一个，笑道：“可是比原先瘦了不少呢抹云“扑哧”笑了，道：“主可是会说话。这样说来，竟然是前头地胖丫头，今儿的瘦干老婆了。”

甘棠看罢，笑对抹云道：“你看这银镯也腻烦了吧？”

抹云道：“宫里头哪个娘娘、主，但只要上头能有些赏赐的，莫不是整日里想着换穿换戴，就是皇上不来，也图个自己新鲜。让人看了，也知道是个在皇上跟前有头脸的。要不，哪里去得了这些？主既有了这些，何不戴出来叫她们瞧瞧？皇上来了，也看着旧人似新人了。”自匣里头取出两对镶着红宝石、猫眼石的金镯，给甘棠看。

甘棠接过来，看着这好看的镯。她知道这后一句才是抹云的意思。只是旧人再改头换面，也是一张旧人的面孔啊。在家时，看惯了父亲今日看着这个好。明日又宠着那个。没有谁能真地让父亲暖在心呵护着。男人，都是一样的啊。皇上与德妃算是少见了，十几年的情分了。现在又怎样？也没有什么缘由，慢慢也就淡了。自己只不过是众多环绕皇上周围万花妖娆地一朵罢了。能分得皇上千万缕情思的一丝。在他人看来已是有幸了。何苦再去想什么旧人、新人，徒增不快罢了。何况，如今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甘棠轻轻将手放在腹上，是一个男孩呢。和自己地小兄弟一样呢。也会到处乱跑乱叫吧，给自己惹下大大小小的乱。等做娘的一一去收拾。那也是快乐的呀。

甘棠将金镯放到匣里。

抹云见状，道：“主不喜欢？再看看别的？对了，皇上今儿叫人拿过来几样新式地，还没有收了匣里。我去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