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秋扇

抹云听她这样叫了自己，也就想起了从前，停了手活计，垂头哑声道：“过去了倒是觉着快呢。”

甘棠道：“妹妹没有忘了说给姐姐的话。”

抹云抬起头来，看着甘棠。

甘棠又道：“皇后已然能生了，过了以前那段。我这病没有了性命之忧，也是怕以后的事。倒是姐姐的归宿，妹妹时时忧心。咱们先在一处时，姐姐是个凌厉的人儿，倒是对妹妹有一份情意。你打太妃娘娘那边过来，虽说太妃打了旁主意，姐姐是一片诚心待妹妹，服侍妹妹，心贴着心儿。如今看来，皇上虽还往这处走动，只怕就不像以前了。姐姐将心里话说给妹妹，妹妹好给你打算。若不然，以后皇上不过来了，妹妹就使不上劲了。”

抹云两手捂了脸，只见两瘦肩耸动，泪水顺着两手留了下来，“滴滴嗒嗒”落在篾上。

甘棠笑道：“你说的我怎就没有想到。就让它和这丝瓜在一架上长就是了。”

抹云道：“还有那南瓜呢，不种了？”

甘棠一怔，竟忘了。处心积虑种了南瓜，终能借着见了母亲一面。虽说是甘棠地苦心，也是皇上那时待甘棠不同别地人。明年种来写来有谁来看？

遂摇摇头，道：“太重了，架还是扎得轻巧些，坐在下头，心里也亮堂。”

抹云点头。又道：“主要养蝈蝈，索性今儿就扎个笼罢？春上扎风筝的篾条还有好些，我去拿来。”

甘棠忙递上绢，劝道：“是嫌妹妹说晚了么？姐姐放心，皇上倒不会一下就绝了情的。”

抹云抹干了泪，道：“姐姐跟着妹妹，也看破了一些事。即便有幸得宠，有谁一直下去的，不过过眼烟云罢了。姐姐当初家里已给姐姐开始议婚事了，是远房的一个表哥，也算青梅竹马。从小也常见的。皇上登基，朝廷颁旨大选秀女，不再只从大官宦人家选，但凡有功名的都能进宫候选，也是年纪小，满心里想着进来了，到了皇上身边，一生的荣华就有了，也就忘了什么表哥，日夜做梦盼着光宗耀祖。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我也倦了看这些争争斗斗。所以，姐姐以后就实心眼伺候着妹妹，不做它想了。若多少年后，妹妹能跟着皇搬离了这皇宫，就请妹妹到时候遣了姐姐回家乡看看，那就是妹妹对得起姐姐待妹妹的一片心意了。”

甘棠与她抱头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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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笑道：“我可是不会。”

抹云道：“主就看我吧。”出去找了篾条进来，折好了长短，放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就编了起来。

甘棠看着抹云两手舞动，微垂着双眼皮儿，乌黑浓密地眼睫毛就像小扇样，开开合合。

抹云见甘棠半晌没有动静，抬头来看，却见主竟呆看着自己，便道：“主看什么？莫非早上有汤溅到了脸上干了？就借主的手给擦擦。”

甘棠道：“抹云姐姐，你也跟了我要满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