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甘棠起身,过去了,拿下碗,给了抹云,笑道:“那是小时侯,不晓事的。现在觉不出来,老了就闹些病出来了。”
季厢有些愣了,脸上略变了色儿,没有说什么。抹云进来,又端了一碗进来,那碗是另个了。季厢看了,也没有喝,只顾和谨谡在那里玩笑。
用过了饭,季厢便回去了杏阳馆。夜里倒是早早睡着了,却又梦见了郑姨娘。还是平常的打扮:镶着暗花边的宽袖衫,梳了矮髻,插着两支象牙的簪,坐在最常坐的一把黄梨木的椅上,笑盈盈地看着季厢。季厢心里倒是明白是在梦里,心里竟没有骇意,言道:“郑姨娘又来做什么?我又没有害了我地姐姐。”
郑姨娘笑了,道:“姑娘还是嘴硬。听了你姨妈的话,不悔么?”
季厢冷笑道:“有什么可悔的?你也是死了地人了。我娘可是死在你的手里头不假。”
甘棠笑笑,没有接话。外面就有了人声了,听着是谨谡在一板一眼地学抹云说话。撩帘进来,谨谡一眼看见姨妈,挣脱了抹云地手,就小步跑了过来,差乎碰到了桌脚上的云朵儿。季厢一把抱了身上,谨谡将头钻了她怀里去。季厢也紧紧抱着谨谡,眼里头就红了。
甘棠见谨谡这样。心里也一阵酸,嘴上却道:“不要把姨妈的衣裳揉搓了。”谨谡却不管这些,呆在季厢怀不下来。
季厢也道:“姐姐不要担心。不过是件衣裳,有什么要紧?”又拿自己地绢给谨谡擦抹头上的汗水。心疼道:“怎么外头这样热了还出去。招了暑气怎么样呢?”
抹云一旁笑道:“姑娘还不知道呢,还没走利索了。就想满地上跑。等这会会跑了,都要想飞起来了。就是天上下雨了,还要硬撑着出去呢。”季厢道:“真像是一只小猴呢。”
甘棠道:“可不是就属猴地。竟一点没有随我呢,像妹妹小时侯的样。”
郑姨娘笑道:“不过是夫人太看贬了人,我会白看着自己就那样死了,你那小兄弟到了你娘地跟前,没有了亲娘,那才是有天理么?”
季厢笑了,伸手拂了额前的刘海,道:姐姐看,这疤还能看出来呢。”
甘棠过去,摸了一下,道:“妹妹是要替我摘树上的蝉蜕才伤了。姐姐一想起来,心里就突突地跳,万再*近些儿,伤了眼了,姐姐就不活了。”
季厢怔了一下,低声道:“要是那回妹妹摔下来死了,也就了了这些凡尘的事了。”
甘棠看了她一会,见她端起碗来要喝,忙道:“妹妹不要喝这个了。虽是热天,还是温温地水冲了来好下肚。不要喝凉的东西。”
季厢道:“妹妹哪有那么金贵。姐姐没有出来时候,咱们还偷吃松枝上的雪呢,不是没有什么事?”说罢,就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