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女人如衣
其他人是早瞧见了我,不过南宫绝位极人臣,又是东道主,他不招呼我,旁人哪里好招呼敢招呼,如是看过我一眼后,又看向了筵席中心南宫绝与窦建魁处,毕竟那两位是当朝红人,谁不想着巴结。至于我,毕竟昔日身份、声名,照亮一室的姿容摆在这里,筵席上的人虽不敢明目张胆地观望,附和南宫绝窦建魁处的热闹之余,却忍不住心旌神移往我觑来。
只除了那而立之年的刑部尚书,沉默寡言,好像就对宝刀感兴趣,与南宫绝论过宝刀,抬头瞥了一眼我,就又低头,伸指摩挲起那柄上古时代的宝刀来。
窦建魁已开了口,早知我到来,却一直不理不问的南宫绝终是不得不理会我了,抬眸看我,示意我过去他身边坐下,南宫绝不顾众人都瞧着,眼神落在我身上,给我斟着酒,极是照拂的样子,但身上气氛却有些冷沉,说出来的话也寡淡的很:“呵,斐岂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义妹,让她过来陪酒陪客,做这样下贱女子才做的事?实不相瞒,汝阳王府满门问斩后,明月悲恸欲绝,我就将她送到别处静养了。”
“哦?”
一个挺年轻的老实男子悍然问道:“那这位是?”
没错,他们叫我过来,就是等着看戏。
看我,如同看戏子那般的眼光。
最低贱的,不是以色侍人的青楼女子,而是戏楼里的戏子。
他们现在就把我视作社会最低层的戏子。
或许往日对明月郡主是真的尊重,连目光都虔诚得没有丝毫亵狎之意,然而今,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最美丽的玩物。
南宫绝看向那男子,因为接下来的睁眼说瞎话温文笑起来,“她不过与明月长得有些相似而已。我也是因为此故才收留她的。看她和我那义妹长得像,所以给她取了个名字,也叫明月。”
在座的曾见过我的几位大臣,哪位不晓得南宫绝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却只能忖在心里;刑部尚书抬眼看了我一眼,似想说什么,终究又低眼继续爱抚起宝刀来;唯窦建魁端酒在唇,看着南宫绝,玩味地笑出了声。
窦建魁能傻的时候傻,不傻的时候也不傻,竟是道:“那么说,明月姑娘既不是明月郡主,那么在臣相这位‘义兄’心里,也没有丝毫地位了?”
南宫绝转动着酒杯,沉凝了一会儿,慢慢道:“没错。”
往日他们得不到的,连想都不敢想的艳福,汝阳王府失势,我依靠诬告家人保全自己声名狼藉后,他们还不变态地觊望起来。
这些武人中,或窦建魁之流,大字不识几个,粗俗鄙陋的;或刑部尚书那般,一身武艺,但也饱读诗书的。无论是忍受窦建魁一类武人下三滥的语言,还是与刑部尚书逸兴揣飞,南宫绝皆应对如流。与各类的文人能品酒论诗风花雪月,与素质不一样的武人也能扎成一堆子。他自有他的一套处世哲学。筵席上推杯问盏,推来推去,窦建魁十杯下肚,刑部尚书三杯下肚,他却只抿了一小口,而席上旁人竟恍然不觉,只一径傻傻看着。眼见他与刑部尚书刚引经据典品鉴过宝刀,又就‘鲜花与牛粪’这类恶心的话题与窦建魁畅怀大笑,我讶然的同时,竟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多么卑鄙无耻的一个人!
“臣相逗我们啦,这明明就是明月郡主嘛,我以前见过。”
这时窦建魁也瞧见了我,酒劲上涌,直言不讳道。
棒打出头鸟,敢在臣相府就我论事的,怕也只窦建魁一人。